第32章 计划(一)
缪晟自知以陈蘅和钦天监为代表的一派人是借着天象怪力乱神,目的就是为了扶缪奕上位,奈何他父皇如今就爱神神叨叨,对此更是深信不疑,之后竟更是破天荒的,在休朝两年之久后,宣布上朝。
文武百官齐列,朝堂一派肃然。
成康帝因着久病卧床,面色暗黄,形容消瘦,只那双眼却似是迥然有神的很,目光锋锐地扫过立于堂下的臣子以及立于人前的两个儿子,重咳一声问道,“关于立太子一事,众位卿家可有何见解啊?”
成康帝话落,一位言官便率先上陈道,“微臣认为,二殿下才华横溢,且素有仁德,在皇上身子不适的这些日子,又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,事必躬亲,能力出众,是为我大齐太子的不二人选。”
缪晟认得说话这人,就是陈蘅的门生。
果然,陈蘅望向言官,面上得意洋洋。
陈蘅这狐狸,即便心中巴不得早早将缪奕推上皇位,明面上却也不露分毫,当真是城府极深。
言官刚刚话毕,又有几个臣子一道附议,翻来覆去的一直在说缪奕的好话。
大齐自立国以来,便重文轻武,这满朝之上,说得上话的武将都没几个,缪晟虽并无当太子的想法,但在此等境遇下难免也会觉得无助,此番才将将感受到燕迟瑾之前所说的“朝中无人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然而,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,那个此前总是迫他娶妻,烦不胜烦的林瑞之,竟然帮他说话了。
“臣以为,二殿下生母位卑,不宜立为太子!”
林瑞之此话一出,几乎是立时刺痛了陈蘅。
陈蘅早年以寒士身份进入官场,在发迹之前可没少受到官场中人的刁难和排挤,此时他也顾不得再隐藏立场了,高声辩驳道,“古语云,英雄莫问出处,太子是未来的明君,更应考量德才,而不是出身,林相此言,是否太过迂腐古板?”
“德才?”林瑞之反唇相讥,“在圣上的药中下毒谋害君主,这就是陈相口中的有德?”
林瑞之此话一出,立时引得朝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缪奕下药一事,除了几位近臣及医官,其他人并不知晓,圣上特意下旨不准外传,不曾想,这林瑞之竟在朝堂上就这般说了出来?
陈蘅被堵得说不出话,之前还在为缪奕说话的臣子也一个个都噤了声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。缪奕则阴着脸,神色晦暗不明。就连缪晟也是陡然一惊:这林瑞之不惜违抗圣意也要将这件事抖落出来,看来是极不愿缪奕成为太子的,再看他父皇,却是奇了怪的,并没有责怪林瑞之,也并没有对林瑞之和陈蘅的话做出任何回应,就只是一言不发,沉默地看这两派互斗。
缪晟头脑里忽然冒出了个古怪荒谬的想法。
他父皇并不仅仅只是在看这两派斗争。
也是……
在看他和缪奕斗争。
终于,待到臣子们皆都平静下来,缪谵才出言道,“奕儿和晟儿都是朕的好儿子,诸位爱卿所说也都各有道理,立太子一事关乎我大齐的未来社稷,不可轻下断论文但太子之位又不能久久空悬。将好,再过一月,便到了我朝例行的木野春猎时节,不如这次,你们俩就陪朕一道去一趟木野围场狩猎,好好表现一番,如何?”
“缪儿,晟儿。”缪谵意味深长地看向缪奕和缪晟,“别让朕失望。”
春猎?
父皇这又是在作甚?
大齐上下谁人不知,缪晟从小习武,骑马射箭样样出色,而缪奕只喜读书,便就只会耍个嘴皮功夫。
若要在春猎中比试,那必然是自己会赢啊,这还有比试的必要吗?或者说,父皇这是还有其他的打算?
缪晟百思不得其解,下朝时,正碰上行于人后,满面冷傲的林瑞之。
虽这人总张罗着为自己挑选妃侍,烦不胜烦,但好歹是站在了他这边,让自己不至于在朝堂之上显得孤立无援,所以缪晟还是恭敬地对他道,“方才多谢林相替我说话。”
林瑞之表情不变,“微臣所做,不过是为了自己,三殿下不必客气。”
缪晟闻言一凛,细想一下也是,一旦这缪奕真成了太子,与他一派的陈蘅必将扶摇而上,迟早会彻底取代林瑞之的地位。
不过,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,也算磊落,缪晟对这位右相的观感稍好了一些。
“除此之外,微臣也是受故友所托,扶持三殿下。不过,三殿下能不能扶,扶不扶得上来,微臣不敢担保,若是三殿下还像之前那般耽于男-色,同二殿下的人纠缠不清,恐怕微臣,和微臣的那位故友,也爱莫能助。”
“微臣还是想奉劝三殿下一句。”林瑞之转了话锋,咄咄逼人,“离燕迟瑾远一些。”
*
“父皇说,此次木野春猎,会带本宫和缪晟一道。还说要本宫和缪晟在围猎中好好表现一番。你怎么看?”
承德殿中,缪奕传了燕迟瑾过来问话。
殿中并无他人,就连缪奕的心腹余东忠也不在场,燕迟瑾暗忖,这两人果然是互相生了嫌隙,不同心了。
当然,燕迟瑾并没有傻到,缪奕会全然相信他,毕竟早前缪奕就怀疑过他和缪晟暗中勾结。
于是,燕迟瑾眉目疏淡,随意应付缪奕道,“下臣自然希望殿下能好好表现,拔得头筹。”
“哦?你当真是如此之想?”
缪奕似笑非笑,“那这次春猎之行,你便陪本宫一道吧。”
“下臣腿脚不便,还请殿下-体恤。”
“你没资格拒绝本宫。”
缪奕闻言,果然面色一沉,“本宫这次带你去,自有用处。若你不肯,本宫便去燕府接了你幼弟同去,你那幼弟的姿色虽不如你,却也清秀可爱,哈哈,他可粘着本宫呢,前不久,还派人送信给本宫,说想见本宫,以慰相思……”
“你…你别动临瑜!”
缪奕言辞之间露骨下作,燕迟瑾生怕他会对自己那尚且年少的弟弟下手,一时间心慌如麻,急声道,“我去便是!你…殿下莫要动临瑜的主意,他年纪还小,不懂事的。”
“哦?那就要看你懂不懂事了?”
缪奕从怀中取出一个幽绿的瓷瓶扔到燕迟瑾脚下,“本宫这次之所以带你,就是看本宫那三弟喜欢你,你便正好趁此机会接近他,给他下药,让他错过与本宫的围猎比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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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武百官齐列,朝堂一派肃然。
成康帝因着久病卧床,面色暗黄,形容消瘦,只那双眼却似是迥然有神的很,目光锋锐地扫过立于堂下的臣子以及立于人前的两个儿子,重咳一声问道,“关于立太子一事,众位卿家可有何见解啊?”
成康帝话落,一位言官便率先上陈道,“微臣认为,二殿下才华横溢,且素有仁德,在皇上身子不适的这些日子,又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,事必躬亲,能力出众,是为我大齐太子的不二人选。”
缪晟认得说话这人,就是陈蘅的门生。
果然,陈蘅望向言官,面上得意洋洋。
陈蘅这狐狸,即便心中巴不得早早将缪奕推上皇位,明面上却也不露分毫,当真是城府极深。
言官刚刚话毕,又有几个臣子一道附议,翻来覆去的一直在说缪奕的好话。
大齐自立国以来,便重文轻武,这满朝之上,说得上话的武将都没几个,缪晟虽并无当太子的想法,但在此等境遇下难免也会觉得无助,此番才将将感受到燕迟瑾之前所说的“朝中无人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然而,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,那个此前总是迫他娶妻,烦不胜烦的林瑞之,竟然帮他说话了。
“臣以为,二殿下生母位卑,不宜立为太子!”
林瑞之此话一出,几乎是立时刺痛了陈蘅。
陈蘅早年以寒士身份进入官场,在发迹之前可没少受到官场中人的刁难和排挤,此时他也顾不得再隐藏立场了,高声辩驳道,“古语云,英雄莫问出处,太子是未来的明君,更应考量德才,而不是出身,林相此言,是否太过迂腐古板?”
“德才?”林瑞之反唇相讥,“在圣上的药中下毒谋害君主,这就是陈相口中的有德?”
林瑞之此话一出,立时引得朝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缪奕下药一事,除了几位近臣及医官,其他人并不知晓,圣上特意下旨不准外传,不曾想,这林瑞之竟在朝堂上就这般说了出来?
陈蘅被堵得说不出话,之前还在为缪奕说话的臣子也一个个都噤了声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。缪奕则阴着脸,神色晦暗不明。就连缪晟也是陡然一惊:这林瑞之不惜违抗圣意也要将这件事抖落出来,看来是极不愿缪奕成为太子的,再看他父皇,却是奇了怪的,并没有责怪林瑞之,也并没有对林瑞之和陈蘅的话做出任何回应,就只是一言不发,沉默地看这两派互斗。
缪晟头脑里忽然冒出了个古怪荒谬的想法。
他父皇并不仅仅只是在看这两派斗争。
也是……
在看他和缪奕斗争。
终于,待到臣子们皆都平静下来,缪谵才出言道,“奕儿和晟儿都是朕的好儿子,诸位爱卿所说也都各有道理,立太子一事关乎我大齐的未来社稷,不可轻下断论文但太子之位又不能久久空悬。将好,再过一月,便到了我朝例行的木野春猎时节,不如这次,你们俩就陪朕一道去一趟木野围场狩猎,好好表现一番,如何?”
“缪儿,晟儿。”缪谵意味深长地看向缪奕和缪晟,“别让朕失望。”
春猎?
父皇这又是在作甚?
大齐上下谁人不知,缪晟从小习武,骑马射箭样样出色,而缪奕只喜读书,便就只会耍个嘴皮功夫。
若要在春猎中比试,那必然是自己会赢啊,这还有比试的必要吗?或者说,父皇这是还有其他的打算?
缪晟百思不得其解,下朝时,正碰上行于人后,满面冷傲的林瑞之。
虽这人总张罗着为自己挑选妃侍,烦不胜烦,但好歹是站在了他这边,让自己不至于在朝堂之上显得孤立无援,所以缪晟还是恭敬地对他道,“方才多谢林相替我说话。”
林瑞之表情不变,“微臣所做,不过是为了自己,三殿下不必客气。”
缪晟闻言一凛,细想一下也是,一旦这缪奕真成了太子,与他一派的陈蘅必将扶摇而上,迟早会彻底取代林瑞之的地位。
不过,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,也算磊落,缪晟对这位右相的观感稍好了一些。
“除此之外,微臣也是受故友所托,扶持三殿下。不过,三殿下能不能扶,扶不扶得上来,微臣不敢担保,若是三殿下还像之前那般耽于男-色,同二殿下的人纠缠不清,恐怕微臣,和微臣的那位故友,也爱莫能助。”
“微臣还是想奉劝三殿下一句。”林瑞之转了话锋,咄咄逼人,“离燕迟瑾远一些。”
*
“父皇说,此次木野春猎,会带本宫和缪晟一道。还说要本宫和缪晟在围猎中好好表现一番。你怎么看?”
承德殿中,缪奕传了燕迟瑾过来问话。
殿中并无他人,就连缪奕的心腹余东忠也不在场,燕迟瑾暗忖,这两人果然是互相生了嫌隙,不同心了。
当然,燕迟瑾并没有傻到,缪奕会全然相信他,毕竟早前缪奕就怀疑过他和缪晟暗中勾结。
于是,燕迟瑾眉目疏淡,随意应付缪奕道,“下臣自然希望殿下能好好表现,拔得头筹。”
“哦?你当真是如此之想?”
缪奕似笑非笑,“那这次春猎之行,你便陪本宫一道吧。”
“下臣腿脚不便,还请殿下-体恤。”
“你没资格拒绝本宫。”
缪奕闻言,果然面色一沉,“本宫这次带你去,自有用处。若你不肯,本宫便去燕府接了你幼弟同去,你那幼弟的姿色虽不如你,却也清秀可爱,哈哈,他可粘着本宫呢,前不久,还派人送信给本宫,说想见本宫,以慰相思……”
“你…你别动临瑜!”
缪奕言辞之间露骨下作,燕迟瑾生怕他会对自己那尚且年少的弟弟下手,一时间心慌如麻,急声道,“我去便是!你…殿下莫要动临瑜的主意,他年纪还小,不懂事的。”
“哦?那就要看你懂不懂事了?”
缪奕从怀中取出一个幽绿的瓷瓶扔到燕迟瑾脚下,“本宫这次之所以带你,就是看本宫那三弟喜欢你,你便正好趁此机会接近他,给他下药,让他错过与本宫的围猎比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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